白鴿與玫瑰

其實還喜歡稻草人與渡鴉

三只鸽子

cp涉英與宗mika。

非常我流,非常我流,非常我流。

儘管如此還是得說一句ooc慎還望海涵(。)


在我的记忆里,我遇见过三只名为“英智”的鸽子。

据团长说,在这三只鸽子之前,他还见过别的十几只被日日树先生唤作英智的鸽子——或许在团长成为团长之前还有更多,谁知道呢。日日树先生是我们马戏团资格最老的长者了,在团长还小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他的一大群鸽子,跟着老团长到处巡回表演。在他之后我们团也收留过几个流浪魔术师,可是没有一个人能与他相比——那些家伙想必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没过多久便都离开了,如同水滴跌落于大海般消失在面目模糊的人群里。唯独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关于先生的传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所以我们还是先说回鸽子吧。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正蹲在特雷维喷泉旁喂鸽子。大清早的,游客还不多,这群鸽子在这个平常人群熙来攘往的名胜前才勉强有了立足之地。我走路的声音大了点,路过那群鸽子的时候,它们便惊得扑腾着转了几圈,成片四散飞起,像一块斑驳的画布。只余下一只鸽子气定神闲地站在那个男人的手腕上,啄食他手上的面包。

我走过他身旁的时候,正听见他说:“……真不愧是英智!大家都被吓跑了,你却还那么悠闲地吃面包!该说你是沉着冷静还是……”

Eichi...名字吗?真是个古怪的名字。话说有谁会帮鸽子取名啊?它们看上去难道不都差不多吗?总之我姑且先道了歉,因为我惊扰了他的鸽子们。

他仿佛刚刚才注意到我似的,呼呼笑了起来:“喔呀,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那么早过来是要许愿吗?”

我否认了他的猜测,冷静地告诉他我只是过来看看能不能偷几个喷泉里的钱币,毕竟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真可怜,真可怜。”他夸张地挥了挥手,“难以置信!罗马是一座多么美丽的城市,而它居然让你——一个那么可爱的孩子——挨饿!可是即使是这样,偷东西还是不对的,尤其是偷窃别人的‘希望’……那我先把这个拿回去了哦?”

我下意识朝裤袋摸去,那里已经空空如也,而本来该在裤袋里的东西稳稳地被那人捧在手上。而我当然不可能让自己束手就擒。在转身逃跑的一瞬,那怪人还在我后面喊一些我没有听清楚的话,好不容易才围到一起的鸽子再次受惊,飞起了一片。

那便是我与日日树涉的初次见面。后来我在本该空空如也的裤袋里又找到了几个硬币,还有一张马戏团的临时助理招聘广告,循地址找了过去,再次遇见了他——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这些年来,尽管日日树先生的表演项目多次变更,最后一个项目肯定是跟鸽子有关的。这些鸽子也算得上是日日树先生的招牌了。也因此,我成为他的助理之后,其中一项主要工作就是照看鸽子们。

说是照看,其实也没有特别做些什么——鸽子是很单纯的动物,只要把餌食撒在地上,它们就会毫无原则地从四面八方飞来。日日树先生不喜欢把鸽子关在笼子里,所以它们白天的时候待在城市各处,晚上则飞回帐篷外面,他会在晚饭后走出帐篷等着它们。

日日树先生认得他的每一只鸽子。它们也都有各自的名字,而他喂饲它们的时候会向它们逐一问好,例如说:“Mars,你看上去心情不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Hermes,来这里,有你最喜欢的核桃面包哦。哦呀,这不是我的英智吗,欢迎回来☆”

“英……智?”

在与日日树先生共事了一段时间后,我终于适当地表达了我的疑惑。先生手上的鸽子居然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轻柔地咕了一声。它脆弱的脖颈上有一圈棕色的花纹,将它与别的鸽子区分开去。

“是的,是这样念,英——智。”日日树先生肯定地道,“音节很完美的名字,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点头同意了他的观点,他好像很高兴,笑得比往常更灿烂了。

“在我的母语里,那是‘美丽又富有智慧’的意思哦。”

美丽又富有智慧的英智果然不辱其名。我们一行人总不会停留在一座城市太久——最多也就是一个冬天;那些个Mars啊Hermes啊在季节过去后大都不知所踪了,可是英智却安之若素地陪着日日树先生飞了好几个城市。每次我们在另一个城市里安顿好了,过几天它就会出现在日日树先生的新鸽子同伴们中间。日日树先生就捧起它,像对一个老朋友般朝它问好:你好吗英智,我们又见面了……

我曾经怀疑先生是不是因为太喜爱这只鸽子,所以在它身上做了些什么手脚;毕竟鸽子虽然是很聪明的生物,却从不以长情著称。“不——不,当然没有,那一点也不amazing!”他以他招牌的咏叹式语气坚决地否定了我的猜测。

“那是为什么呢?”我虚心求教道。

“当然是因为它对小丑的热爱,”日日树先生说得理所当然,仿佛那就是世间真理:“那可是英智啊☆”

我不动声色,心里不以为然,无所不能的魔术师却一眼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少年,你不相信奇迹吗?”他问。

我自然是不信的,于是我反问:“难道您相信吗,日日树先生?”

“我当然是相信的。”魔术师毫不犹豫地说。


“虽然我相信奇迹,可是我并不觉得奇迹是可以祈求而来的。”

那一天我们因缘际会再次来到罗马,并肩走过特雷维喷泉,中午时分人很多,人们背朝喷泉投下一个个硬币,金属的色泽隔着水波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看着祈求着各种愿望的人们,日日树先生这样说道。

多年前无疾而终的一段对话在那一天重新联系起来;不同於他往常高亢得不像是一個老者的語調,他那天的嗓音是低沉的,甚至有些沙啞,莫名讓人想起浪潮於深夜時分親吻陸地的聲音。

老实说,日日树先生相信奇迹这回事儿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或许我们永远无法说服对方。他本来就跟我们不一样,甚至可以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他是个毋庸置疑的天才。而上帝让他以“天才”的身份降生,便毫无逆转余地把他自世界除此之外的人区别开来,丝毫没有询问其本人意愿的意思。

这样的日日树涉,对“奇迹”的看法又该是怎样的呢?

“Amazing☆”正当我在思考日日树先生的话,他拦住了一旁刚刚祈愿完的少女,把手探向她左耳边上,自那里变出一片手绢。他把手绢捏在掌心,摊开手,把凭空出现的玫瑰花献给少女:“美丽的小姐,希望你今天也能幸福——”

少女眉开眼笑地走了,而我徒劳地看完了全程,还是没看见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意料之中。我失去了兴趣,继续方才的话题:“可是人们总是在祈求奇迹。”

“光是祈求是没有用的。奇迹只会降临在努力的人身上——甚至,拼命努力活着的凡人能自己创造出奇迹。”日日树先生看了看我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愉悦的事物,又呼呼笑了起来:“你好像很惊讶!脸上都写着‘明明是个天才却在谈什么努力’了,真过分啊……”

可是如果只要足够努力就会有奇迹,能让自己得以跻身天之骄子的行列,那天才与凡人的区别不就毫无意义了吗?我无法对此表示乐观,对他提出了质疑。

“很犀利的问题,差点让我都无法招架了——当然也只是差点而已——我想这个问题我还是有资格作答的。”

于是在我们初遇的地方,我罕有地听日日树先生讲了一段他年轻时代的故事。

“在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我为了取悦其他人,磨炼了很多很多技艺,直至达到他人所无法企及的高度。”这是他戏剧性的开场白,“我无法被我想取悦的人们理解,慢慢飘到了高空中。正当我打算放弃,想,算了吧那也没什么不好的时候——我被一双手攥住了头发,拉回了地面的世界。”

“那还真是……”简单粗暴的方式。

他又察觉了我心中所想,笑说:“简单粗暴的方式,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呢,太拼命了,一不小心就会用力过猛……♬ ”

“这样的人难道不会很可怕吗?”我问,“如果我想错了我道歉,只是这听上去像是您被无视了意愿……被‘束缚’了的样子。”

“可怕?哦是的,当年的确也有很多人说过,他是个可怕的人。只是该怎么说呢?”日日树先生陷入了沉思,“……我当年看着这样的他,只觉得这个人非常有趣。”

“有趣?”

“有趣极了!为了去往更高的地方而不停吞噬其他人的梦想,化为自己的养分,纵使被憎恨,纵使被恐惧,也要以狼狈的身姿跌撞走向自己希望的‘终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当时可真是吓了一跳呢。”

“他是一辈子都无法到我所在的地方的。无论多努力,他只能到达凡人中最高的顶点。这是‘这一边’和‘那一边’无法逾越的分界。”日日树先生有点无情地继续说,“只是我当时看着这样努力的他,心里非常好奇……那边的世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魅力,足以让他为自己的人生而拼命到这种地步呢……?”

于是这位‘神明大人’被拉扯着头发,顺势跌落人间。

离开之前,日日树先生递给我一个钱币,让我跟随传统许愿。我犟不过他,便背对着喷泉,往后投掷,心里默念着几个大概被很多人重复过的愿望。再转头看的时候,我投出的那枚钱币已经湮没在众多人的愿望之中了。

您不是不相信祈求而来的奇迹么?我问。

是啊,我是不信。日日树先生说。可是我相信希望啊。


第一只‘英智’消失在那一年的冬天。

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它的身影了。那一年日日树先生在南法某小城买下一座小别墅,决定在那之后的每年冬天都在那里小住一会——纵使只是小住,鸽子也还是要养的——在先生决定把最后一只鸽子命名为‘圣·修伯里’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先生,英智呢?”我看了看地上的十多只鸽子,问。

他仿佛没有听见,我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这回他听清楚了,却又露出那种兴致盎然的表情,表示他也不甚清楚其去向。

“只是,它不是您的鸽子吗?”

“‘英智’是我的鸽子,可是这不代表我完全理解它。”日日树先生高声大笑,然后说,“有谁敢妄言自己能理解皇帝陛下变幻莫测的心思!大家都以为他会走的时候他一直留下了,大家以为他不会走的时候,他却飞走了……真不愧是英智,总是能给予我惊喜……☆”

“现在应该已经飞远了吧。”我自动无视了他意味不明的话语,说:“信鸽是可以飞得很远的生物呢。说不定现在已经飞到亚洲了。”

“呼呼呼,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日日树先生愉快地自言自语:“能飞那么远的话,想必就很接近天空了……这次您的翅膀不会融化了吧……?”

我们没有继续谈论鸽子的话题,因为和他人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必须要准时出门。日日树先生有一位旧友在这座小城里常住,今天特地带我前往拜访。

那位先生的别墅在某处偏僻的海边,纵使我们已经提早出门,还是迟了五分钟到达。“这可有点不妙了,宗可是很不喜欢别人迟到的,”日日树先生边说边敲响了门。

前来迎接我们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管家或佣人,而是一名与日日树先生年龄相仿的长者。他与日日树先生似乎认识但是不熟,打招呼的时候有点拘谨,可是一双异色瞳里的笑意很温暖。日日树先生热诚地称呼他“影片君”,并介绍我是他家的“一位小朋友”。

影片先生友好地朝我笑了笑,然后对日日树先生说:“老师还在午睡,应该很快就起来了。”

“那趁他还未起床,我得为久未见面的影片君呈上最高的见面礼☆”

日日树先生哈哈笑着脱下礼帽,朝上挥了挥,一只黑色的鸽子自礼帽飞了出来,落到影片先生的肩头。他吓了一跳,随即笑了起来——毕竟谁能不爱那么可爱的生物呢?

“我问问老师我们能不能养鸽子,”他嘴里是这样说,下一句却已经是:“要给他起什么名字好呢?”

“它叫英智☆”日日树先生回答。

气氛凝滞了一瞬。影片先生惊讶万分地转头看着他,仿佛他刚刚不是普通地说了句话而是喷了个火圈。

“名字是最不重要的!玫瑰改了名字依然还是玫瑰,”他好像没有留意影片先生的眼神,自顾自地继续:“如果宗拒绝的话——那是肯定的事——那就换一个名字好了。”

影片先生的嘴巴开了又合上,最后大概知道自己嘴笨只会讲多错多,索性就放弃了。

我们在茶室等了一会。日日树先生正在半真半假地抱怨旧友明明要求他务必准时结果自己居然睡过去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在门外响起,一名身穿正装仪容端正的长者走了进来,他左手的手杖显然只是装饰品,因为他走路优雅快速又流畅,完全没有看出使用手杖的必要。他的表情严肃而冷淡,仿佛随时在思考一些深奥得普通人无法理解的问题。

我很快便认出了他——不久之前才宣布退休的全能演艺人,斋宫宗。数十年前似乎与当年的日日树先生齐名的偶像,后来退居二线担任剧作家、制片人等均颇受好评,也是日日树先生偶然会提及的少年挚友。

他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随即看向日日树先生,表情柔和了些许:“抱歉了,本来交代了那家伙到时候就喊我的……真是个蠢货。”

影片先生正推着一车子甜点与红茶进门,闻言有点委屈地反驳道:“老师你昨晚又没有睡好,多睡一会也没有关系嘛。”

“什么时候轮到你帮我做决定了!”斋宫先生转头,气势十足地怒斥。

我有点尴尬地看了影片先生一眼,却见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一脸高兴地泡了红茶,还往斋宫先生面前的茶杯加了一勺蜂蜜。斋宫先生皱着眉头,还是喝了下去。

他们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自然不能免俗地先聊起了近况,填补这些年的空白——想来是因为神明们也是会感到孤独的吧。当得知我是在罗马被日日树先生收留的时候,斋宫先生总算正眼看了看我:“所以这小子是你的……‘人偶’么?”

“宗!”日日树先生提高了声音,而这显然不是因为愉悦——尽管脸上的笑容不变,可这种程度的情绪波动在日日树先生身上仍属少见:“这种玩笑就算是你说出来的,也依然不好笑哦?”

斋宫先生愣了一下,倒是很快道了歉:“……我以为你早就不介意了。因为——”

“因为我在那个时候离开了英智?”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一直默默听着他们说话的我微微抬头看了看他们。日日树先生依然在微笑,而斋宫先生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则一脸纠结,显然是想起了一个他绝不愿意回忆的人。

“外面有些人一直觉得,你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抛下天祥院出国,是因为受了天祥院本家的威胁。”斋宫先生毫不客气地说,“只是我们几个是不信这个说法的。你什么时候怕过那些人了?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让你离开。所以……”

他的言下之意昭然若揭。日日树先生没有反驳,低头呷了一口红茶,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英智从前很喜欢这种茶呢。”

斋宫先生当时盯着茶杯的表情非常精彩,仿佛想当场把茶杯连同茶壶扔出窗户。如果不是日日树先生下一句话就拉回了正题,说不定他就让影片先生去重新泡一壶茶了。

“我对英智说过,‘我从来没有打算和你告别’。”日日树先生淡淡说道,“如果留到最后的话,不是一定要把‘永别了’这句话说出口了吗?”

他很少用那么淡然的语气说话;日日树涉向来是热烈张扬的一个人,惯于用夸张的话语与手势表述自己的观点,仿佛世界就是他的舞台,而他是舞台中央的主角。

也因此,他放轻声音说出的这句话,听上去就像是最私密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理解的情话。

来吧,来与我表演一场永不终结的合奏吧——

“真是……任性又残酷的皇帝陛下呢。”

那之后我们没有在斋宫家留很久;斋宫先生之所以退休正是因为身体状况未如理想需要休养,陪我们坐了一会,脸上便已有无法掩饰的倦容。

他趁影片先生去找药的时候,毫不避讳地提到了死亡:“说真的,我也不是不明白天祥院。”

他说起前些日子自己因为低血糖进了一次医院,却连带查出了许多其他问题,医生在一旁危言耸听,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觉得自己像某种被围观的滑稽兽类。

斋宫先生这样高傲的一个人想来是很难忍受这些的,有一次心里烦了就朝影片说了句要是真诊出什么来了就把他送走,不然看着他心里更烦,死都死不安心——最后那六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影片就开始掉眼泪了。

“嚷嚷着什么‘说好了就算到了地狱也要陪着老师的’,然后趴着我病床不肯走,气得我血压飙高了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医生——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养你这种丢脸的残次品啊!”斋宫先生瞪了旁边的人一眼。

“呜,明明是老师不对……”影片先生扶着斋宫先生不肯放,还是没忍住顶了嘴。

“你太吵了。给我闭嘴!”

日日树先生与我都没忍住笑。日日树先生笑得尤其高兴,仿佛旧友的幸福比他自己的重要得多。两位先生把我们送了出门,临走之前,日日树先生转头,凝视着斋宫先生。

“‘……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心灵,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我与你认识的时候,都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

斋宫宗闷哼了一声。他安放在手杖上的手被另一个人的手紧紧握住了,两枚戒指在灯光下低调地闪着光。

而日日树涉放声大笑,戴上了礼帽,步履轻快地甩开了我,迎向了门外的日暮西山。

“Amazing!所以说现实可比梦境有趣多了,不是吗,我的朋友☆”


那之后日日树先生待在南法的时间越来越多。他终究是老了,最后还是终止了他的旅途,离开了马戏团,在那个人口不足五百人的小城住了下去。尽管如此,他从未放弃向宇宙颂唱他的爱之歌;世界就是他的舞台,这一点并不会为任何事情改变。

比较让人烦恼的是,我始终不太擅长法语——那是一门过于感性纤细的语言,现在的我既然无法欣赏,自然也不能熟练掌握。尽管先生一如既往地热情指导我,我也是仅仅达到能看懂《小王子》原著的程度而已。我想喜欢这种童话的人大概都有无可救药的浪漫细胞,先生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我虽然对童话不太热衷,可也由衷希望有一天能感受到其妙处。毕竟世界的本质都埋藏在这些故事里。

他每天到家附近的广场表演的时候,总会记得把英智也带上。第三只英智是一只白色的信鸽,没有一丝杂毛。也不太爱飞,在日日树先生表演的时候,它就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或者说停留在他肩膀上——不得不说,那可真是一只奇怪的鸽子。日日树先生平时喜欢表演魔术与戏剧,如果是小朋友比较多的礼拜天,他则喜欢对他们说一些即兴创作的故事。观众们大部分时候很高兴,有时候则不。只是现在的日日树涉早已不在乎这些了。

有一天他对一个小姑娘说了一个结局听起来不太美好的故事。狂暴的怪物被身为人类的皇帝驯服,变成了普通的人。不再是怪物的怪物成为了皇城里的小丑。他们陪伴着彼此走了一段被想象中要长很多的人生,本以为会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时候,皇帝却先一步离开了人世。

小女孩听得哭了起来。她问:“皇帝死了,小丑会变回怪物吗?”

先生向她保证,她的担忧是毫无必要的。“怪物的秘密已经被皇帝陛下掌握住了,所以它再也不会变回怪物啦。”

小女孩听见他这样说,却更加伤心了。

“皇帝走了之后,小丑先生会觉得孤独吗?”

“孤独吗……偶尔也还是会的吧。”

日日树先生这样说着,转头,温柔地看着我手上的鸽子。那天的夕阳燃烧得分外热烈,雪白的鸽子也染上了一层金色,像带着天上的阳光而来的天使。

“只是小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他说:“毕竟他已经拥有了麦田的颜色……”

把小女孩哄了回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然后我向日日树先生辞行。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每天都上演着类似的剧目,有人鸟倦知还,自然也会有人踏上寻找“秘密”的旅途。

“我曾经把你自世界的底层拉上来,现在你要回到世界里去了么?”他说,“那里可不再是伊甸园了——那可是个比我们待过的马戏团更怪诞的地方,那里有最丑陋的猛兽,也有蜜糖里的陷阱。”

我明白,他这是在夸张地表达对我的担忧。他一直是个很善良的人。

我说:“可是那也是你与皇帝陛下一直爱着的世界。不是吗,日日树先生?”

他哈哈大笑,紫眸里流光溢彩:“说得对!我是世界的日日树涉……☆”

在踏上旅途之前,我想到了许多。我想到了喷泉里那一枚属于我的钱币,想到了日日树先生当年朝我伸出的手。我想到了万千繁星中的那一朵玫瑰,也想到了穿过金黄色麦田的狐狸。我想到了那三只名为英智的鸽子,一只飞往了高空,一只拥抱了幸福,一只在小丑的肩膀上停留。

爱是“奇迹”。爱是“驯服”。爱是……永不熄灭的“希望”。

我想,我终有一天会明白的。只要一直往前走,走过金黄色的麦田,走过漫天星辰。学会去爱这个世界,直至与另一个人相遇。

而相遇是最美好的事情。世间所有故事都自那开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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